我在美国经营餐厅已有 20 多年,美国人喜欢中餐馆。 一天在购物中心逛了一圈,看到了一把外观精美,包装极好的菜刀。 刻上生产者的名字,以显示其信誉和质量。 当场买回来之后才恍然大悟,自己是幸运的,像各行各业的鉴赏家和收藏家,这种喜悦就像得到了名琴、名画、宝剑……
看过一篇谈美食的文章,形容如何用三天、三只鸡,炖出一锅香醇的鸡汤。反过来检讨自已,从另一个跑道转过来,一路摸索前行,买了不少食谱,不断地尝试,发现写食谱的人,若非无心传艺,就是以为人人都已千锤百炼,不言自明。看食谱做菜,实在辛苦,尤其中英文翻译一来一往,美味尽失。
年复一年,自己竟也慢慢整理出一个头绪。
一天带老爷爷去游览马克吐温的故乡,并开车跨过密西西比河到邻州吃饭。祖孙三代各有所好,先生怕侍者弄不清楚,建议我写给他。没想到这张菜单竟把老板和大厨都惊动了,以为我们要来此地开店,写个菜单考考他呢!
配菜的艺术,主要看客人的口味。记得有一位格林博士结婚,要我们做菜。格林博士是老主顾,除了他爱吃的几样,我们用青花大磁盘摆出几件很排场的菜,他觉得既好吃又体面。散席时太高兴了,小费竟加了百分之四十。
有时候,对一些客人,也英雄无用武之地。一天,永远点腰果鸡的客人带了五个朋友,点了六盘腰果鸡。侍者死劝活劝,其中一位勉强改成菠萝鸡。饭后,那人摇摇头,还是腰果鸡好吃。
当素食尚未盛行之前,豆腐只有东方人热衷,一位美国青年带了女朋友来吃饭。他不知麻婆豆腐是什么,但听朋友提过这家餐馆做得最地道,于是想给女朋友一个新鲜印象。结果他一口都不敢吃,只推说不怎么饿。看他不过像我儿子一般年纪,我赶紧加炒一盘素什锦,叫侍者把豆腐换了回来,给了他一个台阶下。
墨鱼,我用葱、姜、蒜和墨西哥辣椒爆炒,很受喜爱,切花的工夫其实也简单,剥皮时,如果用湿毛巾往下撕就很容易。切花则切里子,加热爆炒才会卷。我第一次在家跟着婆婆做菜,就炒过一盘不卷的宫保鱿鱼。饭后老人家小声说,下次切“里子”。
可能和个性有关,从小我在姊姊们心目中,就是冲劲十足、不知害怕的野丫头。父亲是个老式军人,严肃、不苟言笑,如果她们有什么要求,都是推我代表发言。在我们成长的年代,“没钱”两个字,像一块橡皮,擦去了无数年轻的梦。我却凭一份不肯认输的执着,往往逢凶化吉,实现了许多想法。
美国人喜欢中餐馆,开餐馆之初,我自认除了勇气,什么也没有。
一路走来,不曾后悔,也没什么遗憾,倒是女儿写过一篇文章,提到我的两只手,说我炒菜以前,写稿子的手,白白细细的,如今却烫痕累累,抓锅的手指,越来越有力,也越来越粗,以前的戒指早戴不下去了。这大约是唯一的感慨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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